就在前几天,英特尔前董事长及CEO安迪·格鲁夫去世,享年79岁。格鲁夫是一位非常受尊敬的企业家,《三联生活周刊》刊载的一篇纪念文章说,“他是传统式美国精英,具有长者之风,那种兢兢业业奋斗一生,些许谦谨一些温和、一些严厉和一些自恃融合起来的气质。那是比尔·盖茨、史蒂夫·乔布斯、蒂姆·库克、埃隆·马斯克等新时代的个人主义商界英雄所不具备的一种风范。”
很显然,马斯克应该作为梦想家单独归为一类。谷歌联合创始人佩奇曾说,他宁愿死后把财产捐给像马斯克这样的人来改变世界,也不是捐给慈善机构,因为他对马斯克的火星移民计划非常欣赏。在火箭发射领域崭露头角的Space X公司可以说是这个计划的第一步。
典型的硅谷企业是通过创新去占领市场,创造利润,它的最终目标正如美国商业教科书所说的,是为投资者创造回报,为股东实现价值最大化。由此,企业市值越大就越受尊重,市值也成为衡量硅谷企业成功与否的标准。
但马斯克显然是一个异类,我认为他青年时期投身到互联网创业热潮中,虽然赚了不少钱,但其实跟我们这样的互联网创业者没什么多大区别。但是,当他同时进入火箭发射和电动汽车这两个领域时,就已经与我们分道扬镳,不再是一个企业家,而是一个不断实践的梦想家——成立Space X,这完全是在追寻他儿时即萌芽的梦想;成立特斯拉开发电动汽车,这也是根据他自己的世界观去改变世界的方式。而早期的互联网创业只不过是在为他真正实现梦想提供资金支持而已,实现股东利益最大化是这个梦想家创办企业的副产品。
虽然格鲁夫写下了名著《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但真正的偏执狂是马斯克。只有“疯狂”两个字才能形容马斯克。凭借着兴趣和感觉就冲进一个陌生行业,如果是一个光脚的这样做,似乎还说得过去;但如果一个已经成功的亿万富翁,一个享有成功荣誉的投资人这样做,敢把自己几乎全部的资产投入跟以前成功的行业毫无关系的地方,而且还是两个陌生行业,我想这才是真正的梦想驱动力。
可以想象,在电动汽车和火箭发射这两个领域,他遭到了当头棒喝,好几次都到了要破产的境地。比如,马斯克曾经因为资金问题差点把特斯拉卖给谷歌;同样,航天局的一笔订单挽救了即将破产的SpaceX。产品频出问题,电池组发现安全隐患导致跳票,预付款的客户愤怒不已。如果你读这本书,会发现任何一个问题都可能令你感到绝望。然而,在这两个领域都取得了不凡的成绩,不是说这两家公司赚了多少钱,而是做出了确实令世界惊艳的产品。
当然,这也并不是马斯克独立完成的。如同一家互联网公司取得的成功,美国大批的风险投资家、火箭和电动汽车领域大量的专业人才、灵活便捷的创业环境,包括建造汽车厂和火箭发射场地的土地使用等,都决定了这种创新只有在美国才能实现。但是,很显然,没有马斯克这样执着的梦想家,没有他的坚持和折腾,SpaceX和特斯拉就不会有今天。
所以,马斯克原本不属于硅谷,他的到来丰富了硅谷的创业文化。
梦想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因为他可以为自己的梦想付出一切。硅谷媒体也时常爆料他的一些怪闻。马斯克和公司其他人抢夺创始人地位和控制权,被踢出局的那位创始人血泪控诉;他被指冷酷无情,独断专行,勤恳工作的老员工因为提出加薪要求就被扫地出门;他对产品的想法反复无常,工程师们被来回折腾,痛苦不堪;他喜欢表现,喜欢说大话,喜欢发布根本连影儿都见不到的产品计划。他的前妻也写博客披露这位硅谷明星的种种不是,逼迫马斯克不得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为自己解释。
但这些所谓缺点,对于一位想要改变世界,并且一直付诸实践的梦想家来说,算得了什么?因为做前所未有的事肯定是痛苦的、艰辛的、不被人理解的。如果按照世俗标准,马斯克已经取得了巨大成功,仅特斯拉的市值就已经超过300亿美元。但正如他每一次创业都能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投入进去,一个天文数字的市值并不是一位真正梦想家的追求。马斯克曾经有一个构想,他提出要用真空管道运输乘客,这样从纽约到北京的时间将不超过两个小时。当你认为这个构想太大胆、太疯狂,甚至不切实际的时候,据英国每日邮报的报道称已经有两队人马正在筹划将于今年把“超级高铁”落地测试。
所以,我认为硅谷最伟大的地方是在于它能容忍各种异类,许多怪才极客在马斯克的感召下来到SpaceX和特斯拉的,他们愿意忍受各种艰苦的条件,长时间勤奋工作,是因为他们愿意去做一件前无古人的创新事业,而马斯克本身就是一个顶级怪才、超级极客。无论一个人的肤色、语言、宗教、身价、性取向如何,也不管这个人身上有什么缺点,只要能够做出伟大的、能够改变世界的产品,这个人就是英雄。乔布斯是两个叙利亚留学生的孩子,马斯克是南非来的移民,但硅谷对此无所谓,只要能创新,就会被视为美国英雄。
当然,这对投资者来说,他的疯狂可能意味着风险,但梦想家可能不在乎,因为市值从来不是梦想家的追求。